至于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袁胜记起自己曾背过王安石文章,乃是自己少有的熟人而已,不照顾熟人难不成照顾陌生人不成?
除此之外,袁胜也想见王安石这般人物若是重返朝堂,这山下又会有多少有趣事儿发生。
于他眼中,王安石是一理想者,想为这大宋革清弊端的理想者。
他不愿见到这般理想者沉沦,也想见着自己曾经只能于书本上见到的人物,在这诸夏大地上谱写好一段千古史事。
于袁胜而言,长生不过是唾手可得,可长生之后呢?
只是终日寄情山水,或是过上苦行僧一般的求道生活,在大道路上日夜苦修,如一囚徒?
不不不,那不是袁胜想要的生活!
长生漫漫,修行大道是主要事,却并非一切事。
他亦是人,亦有喜好厌恶,只是他的喜好与旁人多有不同。
他喜赞誉,厌恶语,喜识才名之辈,喜渔钓,喜访友,喜美色,乐见人间英才挥斥方遒,演千古闻名事,更喜理想者为理想燃尽一切慷慨事。
王安石于袁胜看来,是才名者,是挥斥方遒英才辈。
他赠与王安石山中枣,神树茶,为王安石延寿一二,可不就是想着王安石下了山后重回庙堂,能为大好人间演千古留名事。
有人贪杯中物,有人喜吞云吐雾,有人好美色,有人好财贪权。
袁胜自认一假仙,可假仙亦是人。
倘若有朝一日袁胜只于求道路上上下求索,于道旁风景视而不见,于袁胜自己看来那时自己不过是一修行囚徒。
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不过是困在那所谓道上的可怜虫罢了。
好赞誉厌恶语,本是人之常情,袁胜心眼不大,无人处旁人说他恶语也就罢了,若是落入他耳中,少不得要争论一二。
好才名辈,乃是袁胜着实想见一见那千古风流人物。
好渔钓,此乃博弈之道,绝非贪玩事,不接受反驳!
好见人间英才辈,不过是让袁胜那心不至于如同山石一般沉寂,多见人间风景,见得人间好大事,足以使袁胜心中激荡,心更不老。
至于喜见理想者,实乃理想者义无反顾行事,于袁胜所见也是大有震撼。
他活的乃是长生喜乐,更忧心有朝一日心中有疾,活到自己看山河人间皆索然无味,那时他纵有长生,可世间万般不动其心,与山石何异?
“神人欲见介甫完未成之事,可神人孰知,介甫心死一半矣!”
“熙宁九年,大儿王雱时年三十三,病故介甫眼前,白发人早送黑发人,介甫多生凄凉意。”
“彼时变法已至积重难返境地,半生拼搏事不过至人间多怨言,再逢大子新丧,介甫自乞骸骨,归老还乡。”
王安石面露苦笑,他不曾想到神人竟是如此看重自己,可他见了今日朝堂,心中再无半点重返朝堂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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