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42页_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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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文人是先生,不是秀才是大官……

  “唱得好!”老牟回头见是赵东家。赵前头戴呢毡帽,身着缎子长袍外罩羊皮坎肩,羊皮坎肩的边缘齐整地露出了羊毛,显得卓然不群。赵前递过一块小洋,老一点儿的花子上前接了,又扯着小花子躬身施礼,清清喉咙再唱:打竹板,连环套善人家里我来到你家没有恶狗咬出个财主对我笑掌柜精明真荣耀精打细算真周到人和心来马和套人和心来钱柜满马和套来粮囤高傻子今天没吃饱给钱给粮我都要福星高照福门地你家年年福星照唱词引得赵财主发笑,他扭头问荆子端和老牟:“各行各业都有个祖师爷,你说这要饭的祖师是谁呀?”荆子端微微一笑:“范祖。”当年孔圣人在陈地受阻,派弟子去范丹借粮,范丹乃陈蔡之地的乞丐头儿。范祖问:“世间何事欢喜何事恼?”圣人弟子答:“借钱欢喜要帐恼。”回答对了问题,范祖借粮使圣人度过难关,出于感激孔圣人在竹简上留言,后来这竹简就成了花子讨要的响器了。赵前连声称赞:“到底是读书人啊,出口成章啊,知书达礼啊,咱老虎窝不愁吃穿,缺的就是学问啊。”

  确实,老虎窝的日子太滋润了,可以说遍地是宝,种下庄稼就不愁收成。初来乍到的移民心里不塌实,老是怀疑这日子是否真实。可不管怎么说,老虎窝人丁兴旺起来,小镇也随之有模有样,神态安然地坐落于河谷山褶之间。因农耕的诱惑或者亲友的招徕,总之为了身上衣裳口中食,人们先后迁徙于此。老虎窝很少有本地人,本地人的概念仅仅是从前的猎户和先一步落脚的移民,屈指可数的本地人被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淹没了。人们互相攀谈,无法追溯多远,问老家问爹娘,至多问到他爷爷奶奶,再就是老婆孩子以及扁担和行李卷,然后就是大同小异的旅程。老虎窝的成年人,大概都走过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闯关东之路。方圆百里哪来的人都有,却都在努力说当地话。可一张口就听出来,山东的,河北的,河南的山西的,甚至个别还有陕西的。占压倒多数的当属山东河北,直隶和齐鲁之地离这儿近,抬腿儿就过来了。

  人烟渐生,山南海北的习俗汇集。奇怪的是人多了,却并不杂乱,因为初来乍到的人更注意守规矩,更想入乡随俗。移民们都把过去隐藏在自家的小院里,怕人单力薄,怕旁人笑话,有意观察别人的举动,尽量使日子过得和邻居一模一样。但是口味上存在差异,故乡的吃食常令人痴想。怀想之余,试着烹饪且向四邻炫耀。手艺总要受原料的局限,凡是普及的都是能够在当地流传的。有一阵子,小街忽地流行起烙春饼来。春饼做法是从关内带来的,本来是立春时啃萝卜嚼春的吃食,但是人们都喜欢。于是各家的女人都学着做,面粉是男人用黄豆换来的。女人们将面擀得如饺子皮儿一样薄,每张上面都抹些豆油,四五张叠在一起,再用擀面杖摊圆摊大,烙熟或者蒸熟,便可如纸样层层揭开来吃。春饼卷上豆芽小葱,极为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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