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床,上面安静地躺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着,看不清容貌。
难道这就是——沉睡的公主?
程予黎向那边走了两步,他想看清所谓公主的长相。
鲁德却瞪着一双发红的眼拦在了他跟前,恶狗护食一样,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嘶吼,见程予黎吓得后退猛一转身,扑向了那张小床。
“你这人——!”程予黎怕有什么不妨,想拉住鲁德。
余笙却按回了他伸出的手,脸上仍然是笑吟吟的表情,道:“没关系,让他试试险也好。”
在他温柔优雅的笑容中,程序里的大脑有一瞬间短路。
是啊,这个鲁德就是个游戏副本里令人讨厌的npc啊,一个npc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一股温度将他从这可怕的念头里拉了出来,他不由得抚上胸口衣服下的十字架吊坠——不知从何时开始,它又开始发热。
鲁德已经扑到了小床跟前。
“啊——!!”
随着他的一声凄厉的惨叫,他伸出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无形但强厉的屏障,顿时被削去了几节指节,伴随着血浆的飞溅骨碌到床边。
“我的手!!我的手!!!”鲁德疼得打滚着哭嚎。
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声中,他们见证了极其诡异、又极其梦幻的一幕:自他的断指的那一摊可怖肮脏的血迹中,蜿蜒生长出了一枝娇媚的、纯洁的白玫瑰,骤然张开的花瓣披上夜色的外衣,莹莹地发着光,无比美丽、无比沉醉。
然后是两枝、三枝……直到娇艳欲滴的玫瑰团团锦簇住了中间的床榻,榻上的美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卷翘的眼睫犹如蝶翼轻托起一汪月华,露出一双黑得乌亮、黑得纯粹的眼来。
公主在繁盛的白玫瑰中坐起,棕色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胸前脑后,比玫瑰更加柔美的脸蛋儿泛着润红,犹如花瓣一样淡粉的唇轻开。她用那双澄澈不掺一丝杂质的黑眸审视着将她唤醒的勇士们。
她大概是二十几岁的女性中最纯洁的存在,她一定是从天真烂漫的少女时期便陷入了沉睡,因此保留了那样一双如孩童般单纯真挚的眼。
她开口说话了,音色也是如她一样的清澈甜美,她轻轻地道:“你们是来拯救我的吗?”
她的声和颜,如白玫瑰般娇俏,更比白玫瑰纯真。
鲁德早已停止了哭嚎,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公主,好像沉浸在了她的风华之中,忘了疼痛,忘了金钱,也忘了生死。
他只是呆呆地说:“……是的,我的公主殿下。”
于是公主笑了,犹如千万朵美丽的白玫瑰在眼前盛开,她像孩子一样欢快道:“那么,我的骑士,你愿意爱我,为我付出吗?”
“……是的,我的公主殿下。我爱您。”
这一场华丽幻美的剧集实在给人的冲击太大,程予黎感觉自己的神智有那么一刹那的混沌,但转瞬之后便是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胸口的项链热得好像焦炭,可他非但没感觉到灼烧,反而觉得十分受用。于是他用手覆上胸口,使项链的热量更好地传播至心口。
余笙此时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走吧,别打扰人家了。”
“啊、好。”程予黎忍受着天旋地转的视野和胃里的一阵泛酸,转身出去时回望了一眼鲁德那边,公主已经和依然呆愣的他相拥在一处。
只是在他不经意间,瞥见了公主嘴角那一抹似乎不那么天真无邪的笑意。
大概是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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